盛洪猛地惊醒,梦里火警特有的警笛声和不知何人的尖锐嗓音好像还在耳边萦绕,大有绕梁三日而余音不绝的势头。他掐掐眉心,随手按了一下床头柜上小闹钟上的荧光开关,凌晨三点多。
盛洪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白天在那个阴森的旧屋里带了大半天,又被人暗中给放倒了一次,才导致了这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顾行歌被这么折腾,没折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功力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可能格外的容易脆弱——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夜,盛洪猛地想起来,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也许,可能……
原来他跟顾行歌那么像,他们……同病相怜。
盛洪裹着被子胡思乱想,莫长风那个任务之前给他捎过信,说是如果他出了事,就让盛洪替他照顾一下顾行歌,前一段儿他也知道顾行歌那个继妹来找她的麻烦事,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本来想过问一下的。
可是后来他太忙了,现在的这个任务跟黑字开头的人和事必须有些暧昧不明的合作,大批走私的东西在他眼皮底下转移,甚至包括一部分中东过来的军火……这些沾满了血和硝烟的运货箱轻易就转移了他的视线。
他不想这么做,可又必须这么做。
然后盛洪挫败地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他慢慢地爬起来,背后的伤口仍在疼痛,提醒着他和那个世界切不断的联系,他小心地推开被子,然后挪动过去,推开房门。
下午在那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顾行歌就在他身边,还在昏迷中,来人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他拿着的那个盒子也没有被拿走。
他们两个连夜回了市里,盛洪为了脸色苍白的顾行歌能好受点,直接奔到市里最好的酒店开了间套房,反正……他有地儿能报销。
本来想去那个小客厅里坐一会,研究研究桌子上的那些杂志报纸……或者,研究研究这盒子里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另外一扇门,想看看顾行歌睡得怎么样。
这间房子靠着酒店的院子,本来是有不错的遮光窗帘,而主人似乎没有拉好,所以让窗帘有了一条小缝,窗外透过来的静谧而微弱的光,打在那些家具、和人的身上。
她含着肩膀,有些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一只手放在脸旁边,一只手悬空地、手心向上耷拉在一边。那双手说得上极好看了,主人却不大爱惜,上面有薄薄的茧。
看着她,盛洪突然就想到了过去的时候,那时候顾行歌还是五六岁,小姑娘头上带着蝴蝶结发箍,笑起来又甜又干净。
那时候他也没多大年纪,连带着莫长风也是,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