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祖之前摆明是因着上官丰不来请她回府而生气,所以自己方才一直隐忍,早晚等着她将怨气发泄完毕。眼下看来她是说够了,才转移了话题。
思忖间,上官香婵才低低道:“回祖母的话,一切皆是因为香婵太过愚钝,才会有这样的诸事烦恼。所以今晚漏液前来是想请祖母赐教。”
徐兰君在听到上官香婵的话之后蓦然发出一声冷笑,仿佛一根狭促的银针,突然刺向上官香婵,叫她脊背一阵刺痛。
“赐教?难得啊,还有人向我这个老婆子赐教。”徐兰君薄薄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将上面的皱纹纷纷折了起来,双眼之中却是笑意全无,她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香婵道:“我在这别苑之中深居简出的,你来向我赐教,岂不是委屈你了?”
上官香婵一怔,旋及起身行礼一下道:“祖母虽然一直居住在城郊,但是您曾经独自一人抚育爹爹,如今虽然深居简出仍旧知晓府中上下事宜,由此可见您的能力实在是有许多只得香婵学习的地方。您现在不过就是不愿意多管而已,所以……”
“所以你便想到了来找我?”徐兰君接着上官香婵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便见到她点了点头,才道:“四个孙女当中,你的年纪最小,却不想看事情比那些人通透的多。还算是有出息。”
上官香婵闻言急忙谦虚道:“祖母谬赞了。香婵实在是因为苦于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心,才想请求祖母赐教。”
徐兰君听到这里,才收敛了一直以来冰凉的眼神,转首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夜色下,唯见窗外两盏大红的灯笼,映照着她的侧面轮廓模糊不清,她的声音有些低哑道:“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极其看重自己的权势地位。而女子若是能在权势上助男人一臂之力,那么便盛宠不衰。”
她说话间蓦然回首,目光直盯盯如一道窜起的火苗,照的上官香婵面上一片明亮道:“亦如你娘,虽然没有什么掌家的本事,但是依旧腆居大夫人之位多年。”
这样尖锐的话仿佛一支利箭,毫不留情地戳进上官香婵的心中,她蓦然咬紧自己的下唇,贝齿逐渐用力,许久,才缓缓的,颓然一般地松开,面上一阵滚热褪去之后,才道:“是香婵无能。”
徐兰君卷曲唇角,上翻着一笑,烛火微动之中有些诡异,道:“倒不是你无能。能够在王秀芝的压制下如鱼得水的生活这么多年,病爬到今天的位置,着实不算无能。只是有一点,仍旧不够隐忍。”
顿了顿,徐兰君才继续道:“你与上官明月都是嫡出,她现在是皇上钦赐的太子妃,自然是身份贵重。而你对太子有情义也可,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只盼着你们姐妹二人能够共同进退,一起昌盛我们上官一族。”
上官香婵听到这里,才明了徐兰君的心思,继续起身行礼道:“多谢祖母教诲,香婵今日收获匪浅。”
徐兰君有些乏力地合了一下眼睛,才拔下头上的金钗拨弄一下蜡烛上的火苗道:“说了这样多,怎么做还是在于你。至于感谢么——”她保养得宜的手只有在明亮的火光下才显露出细微的皱纹,微微一停滞才道:“你应该知道如何才算是感谢。”
上官香婵立即明白,唇角蕴着淡淡笑意请礼道:“香婵明白!”
说罢便退了下去,徐兰君示意宁息去送,上官香婵默认下来,出了门便见如妍早已经恭候多时,便扶着她的手转身道:“夜深露重的,宁子姑姑还是去照顾祖母罢。”
宁息恭顺一笑,福一福身子道:“那就恭送四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