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外飘着细雪,苏杳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边沿,盏中参汤已凉透。

    她望着铜镜里春桃低垂的眉眼,忽觉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

    “你知道了?”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在绣着并蒂莲的帷帐间回荡。

    春桃“扑通”跪在青砖地上,发间银簪磕出清脆声响:“姑娘明鉴!那日收拾妆奁时...奴婢见您总将药方在首饰盒下,实在忧心...”

    小丫鬟仰起脸时,睫毛上凝着细碎水珠,“但奴婢对天发誓,连药方都是誊抄了才拿去问诊,断案头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苏杳恍惚想起那日收回方子后的确只是将它藏在首饰盒下。

    她猛地攥紧窗边垂落的茜纱,指节泛出青白:“他走了?”

    “寅时三刻爷就动身进宫了。”

    春桃膝行两步,袖中露出半截泛黄药笺,“姑娘,这避子汤最伤胞宫,陈大夫说若再服三剂,怕是...怕是会伤了根本,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呢?”

    话音未落,苏杳突然剧烈呛咳,帕子上绽开点点红梅。

    “嫁人?”她盯着菱花镜中苍白的倒影轻笑,镜中人云鬓散乱,锁骨处还印着昨夜的红痕。

    “春桃,你看我这样,可配谈什么将来。还哪有人会娶我?”

    春桃总算是看透彻了,眼前这位苏姑娘,内心是坚决不愿给陆大人做妾室的,也因此,她对于怀上孩子这件事充满了排斥。

    她不明白首辅大人对她那么好,可苏姑娘铁石心肠似的,始终不为所动,最怕是苏姑娘心里有了人…所以这才如此抗拒的吧…

    小丫鬟浑身发抖,突然瞥见妆台暗格里露出一角泥人。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窥见了某些禁忌的真相。

    暮色四合时,春桃裹着灰鼠斗篷匆匆穿过角门。怀中药方仿佛烙铁般灼人,她特意绕道城西最偏僻的济世堂,却在梧桐巷口被个戴斗笠的汉子撞得踉跄。

    等追到城隍庙破败的飞檐下,绣着“桃”字的荷包正躺在枯叶堆里,只是内层暗袋似乎被人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