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嫣记得,当年在南疆的时候,华靖离曾经说过,他不介意将华家军交给兵部,只是要下止戈,或是有人能真正担得起重任、平衡的了大局才行。

    陛下之所以会让夏庸坐上兵部尚书这个位子,不是因为他有多少统兵之能、有多擅于筹措粮饷,而是因为他身上集中了各方势力,最能平衡。

    大恒正值中兴之时,精力集中在安民、富民上,有夏庸这样的人坐镇兵部,很多仗是想打都打不起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人们都说夏庸不是因为能征善战上位的,恰恰相反是因为他不能打才有如今的地位。

    他想要收归各方府军,不是为了整合后提升军力,平定北疆,针对南疆以备不时之需,他要的是政绩,要的是让当今圣上和储君安心。

    所以上一世的时候收归府军最终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反而在之后的十余年里导致了许多不良后果,包括华靖离战死之后南疆彻底被常王占了去。

    华靖离这一世也和上一世一样,至少在现在是绝不会接受夏庸的提议的,谁劝都没用。

    夏明嫣没觉得自己能在这件事儿上影响华靖离的决定,而且她也不想去影响他,可是她也不打算跟夏庸争辩。

    她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认真地听完夏庸的话,非常苦涩地颔首,似懂非懂地道:

    “女儿愿为父亲分忧,也知道这是在为圣上和朝廷分忧,可是您说的这些,我也不大懂……毕竟我在卢阳长大,往日没有机会耳濡目染地聆听父亲教诲。”

    “不过等到侯爷好一些,我会跟他说的,总之就是劝他好好将养身子,别的事就别理了,交给别人做吧。是不是这个意思,父亲?”

    这么劝华靖离能听进去才怪,可是夏庸也没有办法,夏明嫣这么认为才符合她的成长环境。

    在卢阳那个地方,二房那一窝子人行同商贾,杨家舅父是个郎中,四个女师只教琴棋书画、女诫女德,谁也教不了她朝廷里的这些事。

    而且夏明嫣这么说的时候态度极为诚恳,话里话外透着惭愧,有一种女子特有的谦卑、柔弱之美,这种美已经不仅在于外貌和言行,而是在于德。

    夏庸一向主张女子应当谦卑柔弱,听夏明嫣这么说,他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怜惜:

    “从前形势所逼,将你放在卢阳也是担心蛊医之事再被提起,过了这么多年,才算放了心。你不懂这些,也正常,不必自责。”

    “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学,学学就会了。你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服侍好华侯,他要是有个好歹,对你不好,对华家军和朝廷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