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灵丘自知自己失言,也收了笑意,“登你家门的怕是门槛都要踏破了,你还肯见我这不争气的旧人,我柴灵丘何德何能——”
“你是柴灵丘?”
沈卿司起身,居高临下审视这个昔年壮阔惊魂的好友,似要用目色扎透他轻浮的皮子,找出那个纯诚大意的本真。
“那个说着‘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的柴灵丘,去哪了?”
他回京的这些日子,身边的人早就将柴灵丘的荒唐与他说了个遍,可他却始终不信他会成个色令智昏的酒色废人。
“我早不记得了。”
柴灵丘不敢与他对视,一口饮尽杯中苦酒自嘲,“你说的那人,早就死了。”
他将杯中酒重新倒满,正要一饮而尽,却被沈卿司一把夺过,摔碎。
酒与碎瓷散落一地,也震动着柴灵丘那根虚弱的弦。
“你与我同生共长十几年,我岂能任你这般胡闹?朝堂上谏你的人不少,为何迟迟不见陛下的责令?柴灵丘,给你机会是望你东山再起,不是日暮西山!一次站错又何如?只做个闲职又何如?你若有心,如前朝大司马,纵是喂马小官也能官至一品指点江山!”
满地狼藉里,柴灵丘望着沈卿司离去的背影如山冷峻,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声音,“望君莫忘昔日之誓,当以国为怀民为念。酒色财气,实乃浮云,何须留恋?吾知君之才,当用于社稷,而非自弃。社稷兴亡,岂不闻国士在民间?吾友,当以此自勉,切勿、自堕深渊。”
无风自起,他忽然羞愧至极。
深冬的寒意浓浓不散,连日的雪下起来也是个没完。
沈府来往的丫鬟小厮都缩着脖捆紧腰带袖口,不让那风钻进衣裳里来,脚步匆匆的干着自己的活计,面上愁云密布的,好似个个活的都很艰难。
寿安堂日夜烧着地龙,暖和的叫人一踏入此地,便全然忘了外头的冷意。
“这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个丫鬟,你且看看吧。”
老祖宗随手一指,沈惜弱的眼神儿便落到了桑无忧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