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徐湘祈的生母尚在人世,占着主母的位置苟延残喘。徐苓芷是实实在在“奴婢生的孩子”。
家中的兄弟姊妹都不愿同她玩耍,书塾的同窗亦然,躲避她如同洪水猛兽。
小孩子往往心思澄澈,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贱人的孩子,也是贱人。
而这些将她踩在泥里的孩童们,全都踮着脚,去望天上云里的徐湘祈。
她年岁稍长,天资极佳。学堂先生讲的知识她都会,主母特地为她请了夫子到家中授课。
徐湘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甚至善烹饪。小孩子饿得快,每每下学,她总会等在角门,蹦蹦跳跳的弟妹们便能从她手中得来一块香软可口的糕饼。
徐湘祈的修养让她不将大人之间的龃龉牵扯到孩子身上,糕点从不少徐苓芷那一份。只是递来时,她脸上的笑容总会淡上两分。
那些甜点的味道徐苓芷时至今日仍记得。
极酸,极苦。
众人在一间破败的小院前站定。
这下徐远申实在难以继续视而不见,蹙眉道:
“这是祈儿的院子?”
虞夫人忙道:“前些日子她身体不适,嫌弃院中人多嘈杂,自请搬到这来的。府医请过脉,祈儿郁气难纾,的确建议静养,我便做主允了她。”
徐远申还要再问,虞夫人先一步开口:“夫君放心,虽住的偏些,吃穿用度都是按例给的,不会委屈了祈儿。”
徐远申沉默片刻,点点头:“我知你是有分寸的。”
仆人婢女浩浩荡荡十数人,院内容纳不了。徐远申与虞夫人推门进来,五小姐缀在虞夫人身后。先前报信的小厮拎着王婆子垂首跟着,前边是挎着药匣的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