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早就已经是疯癫,可怕的是,这片村庄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他对此地陌生又熟悉,在村子里转了许久,这些天的舟车劳顿实在是扛不住了,就找了个人家休息讨碗水喝。
然后忽然听见喜乐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转头去看,一个破旧的木屋前停着大概二十来号人的迎亲队伍。
媒婆牵着新娘子从屋中走出来上了轿子,新郎官坐在马上得意得很。
让他休息的老人家感叹道:“这姑娘也是可怜孩子,丈夫不在身边,一个人养孩子,现在终于是找到了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了……”
“这新郎官儿舍得花钱哪,说是今天成亲在村子里摆了席面,村子里的都可以去吃,孩子,我这儿没什么可招呼你吃的东西,今天就跟着我去凑凑热闹吧……”
老人家倒是十分自来熟,大概是因为他的孩子若不是征兵死在战场上,顺顺当当活着也应该同他差不多大,心里有些爱屋及乌。
他带着老人跟着花轿,忽然,一阵风吹过,掀起来轿帘,他抬眼,恰好对上漏出来新娘子的脸。
那是他在梦中已经思念了无数回的脸。
他不记得她叫什么,但是甚至大多时候只她的模样十分模糊,可他还是觉得一定要见到她,就像是一只漂泊了半生无腿鸟儿要回到自己的巢穴。
可现在他回来了,他没有找错家乡,可家乡变了,他漂泊回来接纳他的巢穴也变了……
她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家庭,新的生活……
那他现在又算什么呢?
一个诈尸的孤魂野鬼?
军营里的那些人说得没错,人心之变,何人能够笃定?
更何况,他没有任何消息,她当他死了再嫁,也并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