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族长翕动着下颌,绷紧的一张脸上因惊讶好像快要被扯破了。
“是的……的确……,族长大人,我家幺女是从兄弟桥边捡到的,那年发大水,我死去的妻子划着一个破筏在桥边撞见了族长夫人,因为水大,夫人没有救起,夫人怀里的孩子得救了。”
“那,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通告。”
族长摸摸头,卸下他沉重的帽子和羽衣,在礼堂的一角来回踱步。
“我有罪,族长……,我老莫贪酒嗜杯,每天就是想着捞几个小钱喝喝酒,打打牌。我打听这山外的人要来买孩子,所以想……”
“你真是个魔鬼!”族长见他奄奄一息,把捏紧的拳头收了回来。
“族长,现在这堂间只有你我二人,我也快下黄泉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当时却是想把这孩子卖到山外去,那时您不还不是族长吗?只是……只是这族堂里的一个小侍郎。”
“你不仅是个魔鬼,还是条变色龙!”族长叹息说。
“不论您今天对我说什么,我都认了。”莫大叔咳嗽了几声,他深陷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个干瘪的麻袋,但是眼睛却显出苦涩的光芒。
“你说吧!”族长背对着他,呜咽道。
“哎!要不是那卖孩子的人说是个女孩子,他们不要,恐怕您再也见不到您的女儿了。后来,我就把您那年幼的婴孩养在家中,也没人来过问,发大水的时候冲走那么多孩子,家里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大家都不觉得稀奇。等到您升为族长的是好,您的女儿已经十二岁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怎么舍得把她白手送人呢?再说,她的姨妈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我就更不敢把他交给你来看管了。”
“我要你到我夫人灵前发誓,可恶的罪人,你所说句句属实!”
莫大叔感觉一只铁爪拖着他,上了阁楼,族长对过逝的夫人一往情深,将夫人的灵牌专门用一间房屋呈供,他相信夫人还会回来,慰聊他的孤单和寂寞。
“夫人啊!我们的幺女回来啦!”他进门就哭诉,声音大如洪钟,像是对一个生者,然不像是对死者倾诉“夫人啊!您看看,我带着一个双手沾满罪恶的人来看您了!”说着,他将莫老头拎起,像提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动物,可怜的人挣扎了几下,从匍匐在地到双腿跪直足足用了十来分钟。
他耷拉着眼皮,双手合十,现在只能从他铅白色的脸上,看出他恭谦的心灵,因为他嘴巴嗫嚅,已经没有力气再讲话了。
“既然你不够勇敢坦白你的罪行,就让我向老天爷坦白你的罪恶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