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苏别桥,我忙着呢,你一大早把我从被窝里赶出来到底是想干嘛?”

    “救人。”

    “唉唉唉,你求我看病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好不好,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哟,还是个姑娘,来来来,跟兄弟说一说,这姑娘是你新欢还是旧爱,你旧爱不刚驾鹤西去么?……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瞪我了,你不瞪我眼睛也比我大好不好?”男子又小声啧了一句,“看来是新欢,如今口味居然变得如此刁钻,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长安的无知少女们难道要把自己捯饬成这样清汤小菜才能吸引到小苏大人的注意力?”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苏别桥,我觉得你这强人所难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啊,你是当我是菩萨还是怎么的?都伤成这样了,还让我来救我她?你是觉得阎王的那个生死簿是我执笔的还是怎么的?”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行不行?”

    “居然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男子不服气的声音高了八个度,“我可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青年才俊,那什么江湖神医宋甄勉勉强强跟我持平呢好吧?”

    “既然能救就给我救活她。她高热一连好几天了,之前一直喝的是徐大夫配的药,烧也没退下去。”

    “当然退不下去,那徐大夫那个老滑头,在宫里待得久了,看病的路数是不把人看死,你看看她身上伤的,能撑着一口气,已经命数够硬了。”

    “你说吧,怎么治?”

    “这就要花大把力气了。双管齐下吧,她那些伤口要拾掇好了,体内的毒也得清。”

    “毒?”

    “她体内积蓄得顶阳草太多了,造成了经脉不畅,血液凝固。所以每天晚上估计难受着呢,这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容易短命。”男子大笔一挥,立马写上一张药方,“这药方能先把高热给降下来,你让下人赶紧去熬吧。”

    他们没说一会儿,那年轻男子就退下了,苏执琅走到花棹跟前,目光长久地落在花棹的身上。

    他忽然想起,曾经好几次,他进去看到她受私刑的样子,疼极痛极晕过去的时候也只是浅浅地喊过那一声不甚清明,含含糊糊的疼。

    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可是清醒的时候却依旧口齿伶俐,逻辑清晰。她没有撒谎,每一句话既没有包庇自己,也没有抹黑别人。眼睛里的东西和执着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

    如果不是各自立场不一样,也许,一开始就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