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佛偈香若有似无地飘至鼻端,楚襄垣仍记得那晚她曾对他说——
民女受秦夫人之邀,进京为她瞧病,待为秦夫人看过病症,自然还是要回去的。
民女自幼长于佛门古寺,从未见过您说的秦将军。
……
她自称民女,她说她不知秦松佲。
她竟是在欺君。
楚襄垣视线最终落在她雪白纤细的颈间,层层衣襟也遮不住的纤薄肩颈,仿佛他一伸手,就可轻易折断。
他目光淡淡望着她,忽地笑了,“秦二小姐?”
笑声轻浅短促,夹杂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暗讽。
叶太妃见他竟笑着主动搭话,心中激动难掩,以为秦绾果真入了他的眼。
秦绾却一瞬听出了他笑中冷意,她袖间手指缓缓蜷起,眼睫稍抬望一眼面前的楚襄垣,目光澄净,不染纤尘,仿佛没听出他话中深意,她唇边笑意疏离。
“臣女逾矩。那夜匆匆一见,竟不知陛下仍记得臣女。”
她说的轻淡,殿内众人却是听得心头一震,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殿内一时安静极了。
窗外高升的日头透过窗棂打在秦绾面颊上,照得水眸波光粼粼,她终于半垂下眼,稍稍侧开了脸避光,浅淡碎光打在了她鼻梁侧那一点朱砂上,胭红剔透,夺目极了。
楚襄垣目光微凝,视线落在那一抹姝色上,眸色一瞬深了些,他不由记起了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朝晨——
那是景初元年三月的一天,他登基的第二年,那天雨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