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方腊心头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眼前这个自己的女婿,明明是漫天下最大的土匪,最强的反贼,为何生出来一股子为天下谋福祉的想法?
柴进许是说的有些口渴,喝了两口水,继续道:“本来按照政务院的打算,缓图数年,积蓄实力,将养生息,待府库充盈,先灭伪金,在与将军联手伐宋,到那时大军所向,可有一合之敌?”
方腊眼神有些恍惚,若是没有听张所的话……
“我明白了……”方腊喃喃说了一句,道:“此事与天定无关……”
“无关何妨,有关何妨?”柴进语不惊人死不休,出言道:“我把你的兵马全放回去,给你江南之地,你又有几成胜算?”
“我……”方腊涨红了脸,他麾下的兵马都是梁山帮忙练出来的,军械、盔甲也多是梁山支援的,即便是再来一次,恐怕也胜机渺茫。
“你荼毒百姓,我只会暗骂你两句,然后加快统一的计划;你重用无能,我只会给你击掌,心中更加的轻视你;但是汝身为人父,丝毫不顾及金芝的感受,一味的摒弃我梁山的恩义,你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在燕云自处?”柴进双目含冰,脸颊挂霜,说出来的话也透骨冰寒。
方腊背盟的消息是前段时间传来的,虽然柴进知道此事与方金芝无关,但是方金芝却日日自责。国公府自是不许佛道出现,方金芝只能在自己房间里面一边一边的祷告上苍,无论是自己的母亲、父亲、兄长,还是另一边的丈夫、孩子,她一个都不想伤。
若不是方腊兵败被俘的消息传得快,这个素来聪慧的三夫人险些就要一病不起。
方腊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背盟,因为根本没把自己等人当过敌手,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罢了。
一刹那这个摩尼教教主苍老了许多,突然感觉自己未免有些太过偏心了。
若是柴进以天下劝说自己,方腊只会脸红;若是柴进以忠于自己的将士们说自己,方腊只会羞愧;但是柴进说到了方腊的那个小女儿,方腊心中却满是歉意。
堂后的那个女儿,十八岁随着兄长前往梁山,被心智略显歹毒的兄长送给了绿林巨擘。虽是举案齐眉,但是方家却又毫不在意女儿的处境,背弃了与梁山的盟约,让方金芝无地自处,左右为难。如今方家又要仰方金芝的鼻息苟活,整个方家亏欠方金芝何其之多?
见方腊不再说话,柴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休如此,你麾下文武若是肯继续出仕的,交由军政人员甄别、教育之后,再择其优劣入讲武堂学习去吧;若是不肯就放归回家。方将军就老老实实的留在燕云吧,看看你的女儿,陪陪你的外孙,只要不将你那一套蛊惑人心的说辞带来,我不会动你。”
言外之意便是,你若是将摩尼教的那一套给我带到燕云搞风搞雨,即便你是我的丈人,我也不会手软。
“至于方天定、方貌等人,也一视同仁。但是想要入梁山当官从政者,须得放弃乱七八糟的信仰。我们只有一个信仰,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和生养我们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