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良久,错了节拍的道长将手中经槌递给左右,敛仪整容,对着三清神像叩了三叩,行到美人近前,声音不见波澜。

    “今日且先如此,明日再来诵经罢。”

    两旁的道士躬身应诺,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出,伴君如伴虎,他们虽是圣上的兄弟,可并非一母所出,美人固然楚楚可怜,但擅闯大殿惊扰圣驾,已是罪无可恕,即便是他们,也不敢为之求情。

    空旷的大殿只余下二人对立,温嘉姝稍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圣上要处置一个女子,绝不会特意屏退左右,更不会在道观的正殿发落罪人。

    或许她这一步棋,走得并不算差。

    圣上见她神情自若,并无求恩之语,不由得微微诧异。

    “妾身多谢道长解围。”温嘉姝莞尔一笑,一抹绯红不经意间在玉一样的肌肤上晕染开来,漾成少女的羞色,“妾一时无礼,坏了观中清修,还请道长责罚。”

    她的话音与长安官腔略有差别,又无知无觉地称他作道长,可见并不是面过圣的贵女。

    但凡世间男子,面对生得好看的美人总是更为优容,圣上在这一点上亦随众人。

    更何况若说有错,论理也不在她身上,他一时堕于心魔,教她被许多陌生男子直视容颜,她不生恼怒,反而称谢,道观之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修行的道士,怎能责罚她一个香客?

    “自身修行不至,如何能怪得了旁人?”圣上徐行至侧殿,寻了自己常用的案几,铺好笔墨。邀温嘉姝相对而坐。

    “善士此来,所为何求?”

    圣上未登基前涉猎极广,阴阳占卜也略知一二,但起意为人占卜,还是头一回。

    温嘉姝垂下目光,掩去自己心中的惊诧激荡,尽量平静下来:“妾不问凶吉,只是……想向道长求一桩姻缘。”

    轻柔的声音传来,圣上笔尖微滞,一滴浓墨落下,污了一纸魏晋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