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洮也未多说什么,只轻应了声便放下车帘,随即牵起缰绳调转了马头。马车悠悠地出了巷口,向着城西徐徐而去。
林榆姒坐在车内,垂头盯着被炭灰染黑的手指,目光一时有些涣散。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尤菱儿究竟遭遇了什么,她甚至能想象出,在乞巧那天夜里,尤氏究竟是怀着怎样决绝的心情,将胡三一击毙命。
但她真的可以把这些告诉顾洮吗?
告诉他的结果,无非说明是尤氏当夜所为其实事出有因,她也罪不至死,但是尤菱儿呢?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将背后的真相公诸于世,她不在乎所谓的名节,因为她知道,这东西本就是世人强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
但她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她不能强求这样一个敏感怯弱的少女在众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更不可能替她承受日后可能面对的恶毒攻讦。
而尤氏,应该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吧。
但如果不告诉他...
林榆姒忽自嘲一笑,算了吧,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对这些全然无察,说不定今天肯让她过来,也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罢了。
她隔着车帘,对外轻唤了声:“顾洮。”
“怎么了?”
“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吧。”
“......”
他在车外沉默了半晌,方缓缓开口,语气带了些歉然,“对不起,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其实代理过类似的案子,所以确实有些推断,但并不是很确定。”
林榆姒也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感觉,仿佛一颗心在不断坠落,连带着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飘忽:
“那为什么还让我来?”